译林“有声双语经典”原版引进美国教育专家特为学生编写的英语名著,精选贴近中国学生英语习得水平的经典作品。丛书甄选优质中文译本,配以导读、作家作品简介和插图,并聘请资深高考听力卷主播朗读英语有声书。有声书播放平台操作便捷,只需扫描书中二维码,即可收听、下载。丛书选目涵盖各国经典文学作品,让孩子在阅读中提高文学鉴赏能力和英语听读能力。著名儿童文学作家黄蓓佳长文导读推荐。
《流萤集》与《飞鸟集》并称泰戈尔的短诗双璧,其中收录257首隽永的小诗。泰戈尔惜墨如金,在不过八九句,甚至短至一两句的诗行中,他献给读者一朵花、一片云、天空的飞鸟、暗夜的点点流萤,熔铸深沉的智慧与永恒的爱意。本版采用陆晋德先生译文,传神再现了泰戈尔诗歌的清丽优雅与晶莹剔透,登陆译林新知网还可获得译者精心撰写的解读。
《流萤集》与《飞鸟集》并称泰戈尔的短诗双璧,其中收录257首隽永的小诗。泰戈尔惜墨如金,在不过八九句,甚至短至一两句的诗行中,他献给读者一朵花、一片云、天空的飞鸟、暗夜的点点流萤,熔铸深沉的智慧与永恒的爱意。
拉宾德拉纳特·泰戈尔(1861—1941):孟加拉诗人,短篇小说作家,作曲家,剧作家,散文家,画家,191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。他深刻影响了印度与西方优秀文化的交流融通,被奉为杰出的现代印度艺术大师。
流萤集
Fireflies
《流萤集》解读(陆晋德)
1
泰戈尔自认他的很多思想幽暗如荧光,力不足以连续照耀,只能一闪一闪地发光。可是,萤火虫是在巨大无比的黑暗中发力抵抗,虽然微不足道,却是最不屈不挠地挑战。就由于有萤火虫最卑微的抵抗,黑暗无法随心所欲地占有一切空间。泰戈尔要用萤火虫的光芒,引领人们在旧的世界中,发现新的看法;在新的世界中,发现旧的价值。原来,荧光虽小,也能蕴藏巨大的能量;在荧光闪烁下,一样有数不完的灵光闪闪。
2
这本诗集,充分展现泰戈尔的功力,看似信手写下的几行文字,里面却充满了含义。就好像路旁的三色堇,随意在花瓣上画上蓝黄白三行诗句,想吸引路客的一瞥,虽然其中有太多的深意,但不留心就不解其意。
威廉·布莱克有一句诗:“从一粒沙可以看到世界,从一朵野花可以看到天堂。”世界,不过在一粒沙中;天堂,不过在一朵野花里。在三色堇的花瓣上,能看到什么?其实,人生一世所追求的,无非是美好而已;但是当美好就在眼前时,又视而不见,与之失之交臂。
这部诗集都是泰戈尔的睿智警语,路旁的三色堇不过野花而已,如果不赶路,何妨驻足静看?在喃喃的三色诗句中,竟有人想象不到的天地。
3
天下没有无用的东西,白天丢弃的记忆、结束的工作、飘过的影像、无心的思考、气恼的挫折、莫名的感动⋯⋯到了晚上,一一被睡梦回收,重新编筑,造一个能够睡觉的窠巢。夜晚仍是白日的再造。
4
没有花儿不爱漂亮,每次当冬神前脚一走,花儿就开始恣意打扮,也不想想果实该怎么培育。所以春神颇有愠火,就把花瓣吹落一地,花儿只好把花心收起,将果实从心做起。
5
大地收藏着无数的财宝,像煤、铁、石油、钻石、黄金、宝石等矿藏,人们拼命探勘挖掘,却遗忘了大地还困住一样最珍贵的财宝——快乐。
任何一位翻扒泥土莳花种树的朋友都知道,枝叶间迷漫着无尽的快乐!巴不得全天与这些快乐一起在空中跳舞。
趁着大地在沉睡的时候,不要忘了挖掘快乐。
6
人喜欢听什么样的话?当然是讨好的话,是慷慨激昂的,或是风趣幽默的。
可是写下来的文字是要受到检验的,是要经得起考验的。这种文字是沉重的,特别是当含义又特别深刻时;所以文字只会待在浪谷底下,常人不容易看到。
7
新的想法、原创的思想、充满想象力的观念,大多不见容于大众。
就好像深埋心中的蛾,好不容易在酝酿多时后终于要冲出茧时,却只能做一次告别的飞翔;眼看着夕阳无限好,只是已近落入西山。
8
人到底需要多长寿命?几年?几十年?几百年?问题恐怕是,日子到底要用来干什么?实情是,很多人度完一生,都不知在做什么,也不知做了什么。
蝴蝶不会操这个心,它既不数月份也不数日子,它忙着数花朵,享受花蜜,它的今生今世,就是此时此刻。
人生的日子怎会不够?只要把一时一刻的快乐抓住,此刻就是永恒。
9
火花,不过是两个简单的电荷相遇,一个正一个负。在心灵世界中,泰戈尔就是能够把日常生活中最平凡、最简单的事物,放在一起碰撞,指出相同事物之间的差异,以及相异事物的相通之处。他更能释放其中的能量,解脱思考上的束缚,提升生命的境界。就以这本诗集来说,他能够从树叶、花瓣、果实、晨曦、彩虹、浓雾、黑暗、灰尘、油灯、小草、露珠、羽毛⋯⋯获得灵感,把一连串的“简单”凑在一起,撞出一个一个火花,照亮这个灰暗的世界,令人感受到灵光乍闪的畅快。
10
阳光,给了生命动能;树荫,给了生灵保护。在酷热的暑天,树荫代表容易度过的一天。任何一个人,走在烈日下,谁不会给树荫深情的注目?可是又有谁抓得住简单如树荫的快乐?
11
爱是自私的、独占的、紧黏的、容不下一粒灰尘的;可是,爱也是广博的、利他的、忘我的、自由的、不求回报的,就好像阳光一样,它紧紧抱着你,却让你完全自由自在。爱要像冬日的阳光,有温暖,但来去随意。
12
黑夜,是无限地深不可测,是宇宙的至大,相形之下,白日实在无足挂齿,在无限的时空中,地球甚至不如海面上的一个泡沫。可是在阳光普照的白日,地球这个世界又是如此光辉灿烂。
站远一点看,地球不过是在黑夜表面一颗蓝色的小水泡,站得太远还看不到。
13
一件礼物是否贵重,不在于礼物的价钱,而在于送礼者所能承受的负担;所以富豪送的钻石,远轻于穷人送的鸡蛋。
一位够格的受礼者,不会心喜礼物的贵重,而会留意礼物的寒酸。一个穷人拿出他羞于见人的奉献,这难道不是一个警示?
不要只看眼前的贵重,而要留意背后的寒酸。
14
我署了名送上的这份礼物,不是要告诉你,这礼物是我送的,而是要告诉你,这礼物是出于我的敬意。假如这份礼物因了我的具名而增加了你的压力,请把我的姓名丢弃,我不愿让你有丝毫的压力,只是要告诉你,这里有我献给你的歌声,还有我的欢喜。
15
印度次大陆一年一度最重要的一件大事,就是季风的来临。十月到次年二月,气候宜人,草木作物成熟;三月到五月,干燥燠热,漫天尘土。四月用凋落的花朵在地面上画图,又用沙尘擦掉;然后,六月到九月的主角——季风带来甘霖,一切生命都因而欢欣。
16
不把“现在”杀掉,就得不到“过去”;没有“过去”,就没有“记忆”。如果留着的是“现在”,就没有“记忆”可言。所以,“记忆”不愿让“现在”活着,就把“现在”,献祭给已死掉的“过去”。死掉的“现在”,成了活的“过去”。
人,到底要活的“现在”,还是要活的“记忆”?
17
神究竟喜欢什么?
高大的教堂?精美的艺术?神圣的仪式?崇敬的祷词?优美的颂歌?虔诚的礼拜?丰厚的祭品?众多的信徒?肃穆的祭司?
抑或是:互爱的人群?和睦的家庭?男人手上的鲜花?偃旗息鼓的战场?山明水秀的大地?
抑或是:高声嬉闹的孩童?
18
小溪走过不平整的河床,才察觉自己在流动;思想有了不一样的观点,才有创新的观念。溪水有了转折,才有潺潺的水声;思潮有了转折,才会有进化的动力。没有相同的水流,也没有相同的思想。即使是日出日落、花开花谢、春去秋来、人来车往,又何尝有相同的历程?
人生要过得不一样,而不是要过得一样。
19
不动的山,胸中满是波涛,驾着云雾向上探测自己的高度;湖中的暗流,不动声色地往下沉思,要站立在莫测的深度。
不因是山而静,不因是水而动;是以心的力量,来主导自己的高度和深度;这才是人生的气度。
20
黑夜要走了,早晨还在沉睡,不得已,只好悄悄给了早晨一吻。早晨虽然眼睛闭着,心里却为这份柔情深深感动,一丝红晕飞上东方天际,成了朝霞。
又是美丽浪漫的一天。
21
美丽,最是难以捉摸,尤其是少女的美丽。就好像果子的美丽,既不在成熟时,也不在结果初,而是在青涩转红的那个节点。这是一种放不开的美丽,是失焦的倩影,是看不出的笑意,是回眸的羞怯,是接不住的眼波,是欲语还休的自语,是紧握十指的期待,是眼看着鞋尖的矜持,是含在唇间的秘密。这就是美丽的少女。
22
什么是失去记忆的悲伤?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悲伤?或者说,已经可以忘却往事,却记住了悲伤。陷溺在这样的悲伤里,就好像驻守在死寂的黑夜中,没有鸟儿的歌声,只有凄厉的虫鸣。
泰戈尔《飞鸟集》中有一句诗:“我的忧伤在嘲笑我,说我叫不出它的名字。”朋友,如果你心里住着忧伤,别忘了问问它,叫什么名字。
23
真理,不会站在强者的一边;任人摆布的真理,一定不是真理。祝福,并无力量;能量却来自祝福。再微弱的希望,也是火苗,只要紧抱不放,不是吗?燎原的野火就是来自希望。君不见,每当入夜油灯燃起,满天的星斗也因而被油灯点亮。
24
大地,是天空深爱的新娘,今生今世、日日夜夜,天空都呵护着新娘,用情专挚,无与伦比。可是天空任由大地延伸,给新娘无限宽广的自在。这是世间至爱,两爱之间,全是退让。
25
以什么标准找人,就找到什么人;以什么态度用人,就用到什么人。小至公司团体,大到政府国家,都可以从这个角度来检视。用爱找人,不可能找到奴才;用服从找人,不可能找到伙伴。这个标准,也适用于上帝和魔鬼。
26
土壤供应树木水分和养分,它索取的回报,不过就是继续为树木提供给养。有这样的好处,树木怎么舍得离开呢?所以永远紧紧地跟着土壤。
天空供应阳光和空气给树木,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给树木更多的自由。
这就是大自然,正如同老子所说的“道”——“为而弗有,成功而弗居也”。
27
珠宝可贵,它经得千百年的岁月。可是再久的时日,也证明不了什么。珠宝在乎的是某年某日的某刻,那是定情的剎那,是相许的片刻,是加冕的日子,是受奖的那天⋯⋯只有这个时候,珠宝才闪出了真正的荣光。
永垂不朽只是在黑暗中的等待,珠宝只有陪伴着主人,在万人注目下,永恒才能在此刻停留。
28
人会老,是因为他担心会老;孩童担心的是怎么还不快点长大,所以不会老。
历史属于老人。又因风雨泥沙,时间久了,历史的身上盖满了灰尘。而且历史是可燃物,青史也可以尽成灰。儿童不跟历史打交道,所以只有儿童不受历史污染。
29
天下最快乐的事,莫过于创造:写出感人的书,画出意境深远的画,谱出动人的乐章,译出含义深奥的诗,发现前所未见的事物,发明新机械,迎接新生命⋯⋯
在创作的过程中,时间最是匆匆易逝,如果有新的突破,更是畅快无比,忍不住替自己打气。快乐的人生,时间不够用;苦闷的人生,度日如年。
30
距离不是简单的空间量测,常常就是由心态决定的。同床可以异梦,咫尺可以天涯;同时,天涯可以是比邻,四海可以是一家。
一个人有心向我走来,如果走到天黑仍走不到,那么这个人难道不就在眼前?
西藏人转山或朝圣,百里千里苦行,就是为了走向他们的信仰。天界固然遥远,但喜乐就在眼前。
心,决定距离,无关黑夜。
31
园艺的技巧之一,是把不同色的花木,掺杂种在一起。在效果上,就好像各色的花朵开在同一植株上,五彩缤纷很是好看。杜鹃花、九重葛、紫藤、非洲凤仙花、夹竹桃等,都可用这种方法栽种。
但是泰戈尔说的恐怕没这么简单。印度人有种姓之分,依序为婆罗门(僧侣)、剎帝力(贵族)、吠舍(平民)、首陀罗(贱民),这些种姓常可由肤色看出,越高种姓的越白,越低种姓的越黑。低种姓的人在社会上受到歧视和排斥,这非常不公平。种姓之间的界限十分森严,不同种姓使用不同通用语,贱民与高种姓的人非但不能交谈,连眼神都不能交换。
白色和粉色的夹竹桃混在一起是美丽的,那么不同种姓的人用陌生的通用语交谈,难道不是妙趣横生?
32
“和平”不是自封的,很多战争,借口都是“维护和平”;战争常戴的帽子,是“维护区域安全”“保障自由”“追求正义”⋯⋯
这世界多的是指鹿为马、颠倒黑白和假面具。贪腐可以说成清廉,受贿说是服务,欺骗成了善意,公仆成了主人,战争变成和平⋯⋯
和平的行为要平和;和平的动作像暴风,就是风暴。
33
爱,是世间最奇妙的东西,它就像是油灯碰上火花,是最自然不过的燃烧。爱,无法购买,无法交换,无法靠乞讨得到。一定要等待对方情愿,单方面的爱,最多只有爱情的百分之五十。
美丽的湖泊装满了爱的泪水,匍伏在山脚下企求一顾,盼到的只是飘忽不定的山影,不是高山铁石心肠,而是山边和水际间少了一个火花。
爱,无从给;强给的爱,是膺品。
34
任何窥看孩童玩闹的人,一定会非常惊讶,他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真强。最平凡不过的树枝、砖石、纸片、断绢、破片、绳子⋯⋯都是他们的玩具。他们可以超越时间和空间,把毫无意义的云朵、明暗不定的光、捉摸不定的影,融入他们的剧本,在里面笑闹玩耍。
真实,太遥远;光影,就在眼前;欢笑,此刻就有;云彩,唾手可得。
35
什么是“我自己”?就是“我就是我,你就是你”。就是“我要活得像我”,就是“我认为对的事,就不让错的你来指指点点”。不做乡愿,不逢迎,不畏强权,不受威迫,不受利诱,不左右逢源,不和稀泥,不讨好每一个人,不讲大家都喜欢听的话。
莲花在浊水污泥中能够保持洁白美丽,它的秘诀真是简单得出奇,就是不“偷自己”。
这世上到处是偷自己的人,所以但见人不像人,不见莲不像莲。
36
暴风雨的自由并非无度,树干的束缚也非无助,它们两个在风雨交加的时候,欣然在空中握手跳舞。
没有任何暴力,可以压制意愿;没有任何拘禁,可以限制希望。在最暴虐的狂风暴雨中,仍有摇手的嘲弄。
37
情话,一般说不清楚。情人常常不知对方在说什么,何况也没有词语能说个明白。这同样也是茉莉的困难,所以她向太阳拿出了她的小白花。
38
天底下最好用的法宝就是“自由”,有了这件法宝,就可随心所欲拥有一切,金钱、权力、美色,全都有了。因为可以“自由”地从别人身上夺取,也就是用自己的“自由”,杀灭别人的“自由”。
可是,杀红了眼的“自由”,只要是看到“自由”就杀,那么自己身上的“自由”当然也难免挨上一刀。
“自由”是一种空间,世上的空间就这么多,自己的空间越大,他人的空间就越小,反之亦然。所以,要享受“自由”,就要控制自己的“自由”。你能够杀别人的“自由”,别人就能够杀你的“自由”。“自由”是没有刀柄的利刃!
39
为什么说神厌倦了他们的乐园,反而嫉妒人呢?
有两个证据:其一,神老是降祸给人,很多祸事都是从天而降,如果不是人太幸福了,神何必这么做?其二,在各国的神话,如埃及神话、希腊神话、印度神话、中国神话之中,神老是降到红尘与人打起交道来,如果人间真的这么不堪,他们何必到人间自找苦吃呢?
就以《圣经·创世记》描绘的乐园来看,上帝在伊甸东部种植了一个乐园,生出各种好看好吃的果树,还产真珠玛瑙,但就算这种规格的乐园,又能有多大的吸引力呢?
所以,活着的人不是那么急着要上天堂,而去了天堂的人,也从来不回来招揽亲友。
40
人生如梦?有位哲学家认为,他甚至没办法证明现在是不是在做梦。
云可以幻化成山,山可以幻化成雾;色可以是空,空可以是色。
41
在神与人的关系中,人最大的迷失,恐怕是把神当做伟大的人来看待。所以,人建造宏伟的教堂,举行最虔诚的仪式,创造令人震撼的圣乐,雕画出无比动人的艺术品,献上珍贵的供品⋯⋯⋯人以为,人所喜爱的必是神所喜爱的。这么说来,难道神和人的本质是一样的?
神到底喜爱什么?
泰戈尔说是“爱”。那么,用爱建造的教堂会是什么样的形式呢?如果人真以“爱”建出这座教堂,神还会期望人走进教堂来领受神谕吗?
42
山上的瀑布当然摸不到远处的大海,甚至连最微小的声响也传不到大海。可是瀑布相信,一切的震动和呼声,是可以通到大海的。
世间最简单易得的感动是什么?是什么能让我们轻易忘掉眼前的忧虑、苦难和烦恼?要怎么把自己给忘掉?要怎么释放心灵?要怎么感受神的存在?
歌唱!瀑布就是江河对神的歌唱。
43
没有云雾的对抗,就没有光的折射,也就没有七色的彩虹。没有严师,难有高徒;没有苦难,难以成长。
人生如果遭受什么横逆、碰到什么打击,就好像光线受到云雾的阻挡,冲过去就是彩虹。
44
何必对悲伤强忍泪水?泪水可以清洗伤口,泪水可以平抚缺憾,泪水可以流出心声。
就好像上天落下的雨,何必阻挡?没有雨过,何来天晴?不让眼眶里的泪水落完,怎能看清前程景象?
人生不可能都是欢乐,也一定不可能都是悲伤。有昨夜的泪水,才有今日的反转;有雨水的浇淋,才有叶上的闪光。
45
人生由许多大大小小的事组成,我们关心大事,像豪宅、名车、华服、高官、高薪、横财、美色、票房⋯⋯却忘掉了一些小事,像小溪、林荫、田园、草地、阳光、清风、涛声、诗歌⋯⋯所以我们一直以为,富人大,穷人小,总统大,道理小。
可是,没有小草就没有大树,没有小成就没有大成,没有小步就走不了远路。吃到果实的甜,别忘了幼芽的绿。
46
一个军团如果只有一个人,没有人会在乎他是不是总司令;多了一个人,才知道谁是官。一个国家如果只有一个人,没有人会在乎他自封什么;多了一个人,才知道谁是王。一个人可以囊括所有的奥林匹克金牌,如果参赛的只有他一个人。所以,要当环球小姐,要夺名人赛冠军,要拿本因坊,要穿环法自行车黄衫⋯⋯全都不难,只要一个人出赛就行。甚至可以说,没有人,就没有上帝。
所以,一最需要的是二;如果没有二,一连名称都不需要,因为没人知道你是一。
47
孩童在一起玩耍,最严厉的惩罚,就是“我不跟你玩”。这就好比在原野上失去团体的动物,马上面临生存的威胁;被团体孤立,几乎等同死亡。
人犯了错误,会受到团体排斥。这个“错误”,期待会有一个“美丽”,能够原谅它,让它重回团体。
48
当初,西方列强,要教化亚非各国“愚昧无知”的人民,他们抢夺利益,还希望听到被欺凌者的感谢。就好像把鸟儿从鸟巢抓回,却指望鸟儿感激他们提供鸟笼。
引而申之,独裁者痛恨人民忘恩负义,政客抱怨群众不肯团结,将领责怪士兵贪生怕死,教师数落学生不求上进⋯⋯
很多应该受到责骂的人,只想得到感激。
49
中国人一向说,这是“我前世欠你的”,是“欠债”,是“前生注定的事”,是“前世作的孽”⋯⋯既是这种债,当然永远还不清。
爱,在本质上就是无条件的,是不计代价的,是无怨无悔的,是没有话说的,是不顾一切的,是不求回报的⋯⋯
不管你怎么样,这里都有我全部的爱!
50
满是污泥脏水的池塘,十分寒伧,对着它尊崇的太阳,只能献上百合作为它的颂歌。
“伟大”一定不会在乎奉献者的身分,更不会在意礼物的丰俭。
就如同从低种姓的贱民手上,有谁肯去接受一束献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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